傅崇碧,这位曾任人民志愿军63军军长的人,直到87岁去世都没再回过四川的老家。他曾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含泪对女儿说:“当年我从家乡带走了那么多年轻人,后来在铁原阻击战上几乎全都牺牲了合法的股票配资平台,我没脸再回去见乡亲。”说到这里,他哽咽,眼里泛着泪光,那些战友的面容仿佛又浮现在眼前。
63军564团的团长曹步墀,朝鲜归来后日常看起来依然乐观,但一提到“朝鲜”二字,他的神色立刻沉重起来,沉默里带着深深的痛楚。他常摇头叹息,一遍遍说:“那些牺牲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。”这句话像块巨石压在心头,挥之不去。
铁原阻击战是抗美援朝中极为惨烈的一场战斗。63军所属的189师,起初有9000多人,最后只有约700多人还能继续作战——这个数字让人既心痛又肃然起敬。
1951年4月22日,朝鲜进入春季,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渡过临津江,发起了抗美援朝的第五次战役。此时李奇微刚接替麦克阿瑟担任联合国军总司令。他通过分析中朝部队的补给弱点,设计出一种“诱敌深入”的战术:美军假装撤退引诱志愿军追击,等志愿军补给线被拉得太长、粮草告罄时,再集中优势力量反击。彭德怀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危险,并接到毛主席指示转入防御,避免被牵着走得太远。
展开剩余84%5月20日,李奇微下令反攻,三个方向对志愿军发起猛烈进攻。特别是右路,他集中4个精锐师对付志愿军第19兵团(包括63、64、65军)和朝鲜第1军团。双方在铁原这座铁路交通要地展开激烈争夺。铁原北侧是少有的大平原,一旦被美军突破,就可能沿铁路直插志愿军后方,造成大包围。情势紧迫,彭德怀随即命令19兵团务必死守铁原15—20天,来争取战略主动。
杨得志接到命令后感到压力巨大:三个集团军都严重减员,眼下只有傅崇碧的63军还能一展拳脚。那时年仅35岁的傅崇碧担起重任。63军原有三万多人,经过多次激战只剩下约2.4万余人,重武器稀缺,仅有两百多门火炮。面对美军约4.7万的整编兵力、1300多门火炮、数百辆坦克和空中支援,傅崇碧却坚定地对杨得志说:“即便牺牲到最后一人,也绝不让敌人再前进一步!”
他把63军的187、188、189三个师布成倒“品”字形阵列严守铁原前沿:左翼为189师,右翼为187师,188师作为后方预备队随时支援。动员会上,傅崇碧对师长们说得坚决:“铁原就是我们的阵地,不许退一步!”
而对面指挥美军的范佛里特以火力著称。他曾问前线需要多少弹药,听到数字后便爽快地说“给你五倍”,显露出对炮火补给的自信。为迅速拿下铁原,他大量动用坦克和飞机,向阵地倾泄炮弹。战场上硝烟滚滚,炮火把土地炸得翻起,战壕和树木化为焦土,整个天空仿佛被火龙划过。
老战士回忆说,美军炮击震天动地,耳朵仿佛要被震聋,炸声与风声混成一片。面对这种强大火力,傅崇碧采用了纵深布防、梯次机动的战术:把主力暂时隐藏在后方,前沿以较少兵力诱敌,一旦美军推进,后方大部队迅速顶上支援。这样的战术让敌人的火力无法立刻摧垮全部防线。
范佛里特最先试探187师,但187师在涟川山口顽强死守,顶住了美军一天的试探。随后范佛里特把主攻目标转向地势相对容易的189师。1951年6月2日,他发起了对189师的主攻,这也是铁原战役最惨烈的一幕的开始。
在一夜之间,美军向189师阵地发射了约44,000发炮弹,投弹量约4500吨,山石被炸碎,草木化灰,阵地成了焦土。189师只有约9000人,面对人数和装备都占绝对优势的敌人,处境危急。师长蔡长元果断采取“分散成千百个小阵地”的办法,把部队拆成200多个小据点,像“钉子”一样固守,这样能削弱敌军集中火力的效果。每当美军夺下一处据点,四周的据点便会出击包抄,打乱敌人的快速推进计划。
这种分散而坚决的防守虽然有效,却也把士兵们变成了孤立的守军,后方补给难以到达,伤员难以转移,实际上是在以生命换取时间。189师以这种方式顶住了敌人的第一轮猛攻,彻底打乱了范佛里特的时间表。他后来不得不在作战会议上承认:志愿军在铁三角地区表现出了超常的顽强抵抗。
但敌人仍然逐个消灭这些小据点,平均每半小时就拿下一处,每个失守都意味着更多的牺牲。傅崇碧多次打电话给蔡长元询问情况,蔡每次只淡淡说一句“你们只管构筑第二道阵地”。挂断电话时,傅崇碧总能看出蔡话里未说完的含义和付出的代价。
到6月4日拂晓,189师基本已不成建制,师长与团长的职务都因伤亡而缩减。188师及时顶上,接替189师继续坚守。傅崇碧看到从前线撤下的189师,仅有不到700名士兵还能作战,其他大多是受伤送去后方救治,许多军官和士兵牺牲或重伤,场面令人心碎。傅握着蔡长元的手,沉声说道:“你们是英雄,铁原不会忘记你们。”
188师接过防守任务后继续顽强抵抗。6月6日,188师563团一连在被敌人包围的绝境中,副排长李炳辉高呼“胜利属于我们,祖国人民万岁!”随后带头纵身跳下悬崖,五人当场牺牲,三人受伤后艰难返回,展现了不屈的战斗精神。
随着战斗延续,形势愈加艰难。铁原东南的内外加小孤山是最后一道防线,附近还有一座水库——一旦炸开,能阻滞敌方机械化部队推进。但炸水库也会断绝我方退路。188师564团5连在此处顽强坚守,尽管被围困,他们还是决定炸开水库以阻敌,哪怕这意味着自己被困。5连约70多人把敌人拖住了足够的时间,阻止了几十辆坦克前进。6月10日下午2点,连长在最后一次通话中向团指挥部报告战果,那是他们与外界的最后联络。最终,5连用生命换来了一天宝贵时间。多年后,曹步墀每每提到朝鲜,总是沉默良久,眼里含泪:“那些牺牲的同志,才是真正的英雄。”
到188师撤下时,损失同样惨重,仅剩不到3000人。6月11日,美军在铁原取得局部突破,计划继续北进,但发现城内的物资和人员早已撤离,北方已设下新的坚固防线。李奇微大为震怒,意识到自己的攻势并未达到战略目的,进攻被迫停止,他最终将此役的失败归结于中国军人的顽强精神。
6月12日,完成阻击任务的63军转移到伊川地区休整。彭德怀亲自来到营区慰问。他看到士兵们的衣服破烂成布条,有的只穿着一条血迹斑斑、被炸黑了的裤子,心里沉痛。彭德怀一一走到士兵跟前,抚摸他们的帽子,与每位战士握手,并由衷地说:“同志们,打得好!祖国和人民会感谢你们的牺牲!”听到“祖国人民”这四个字,许多平日里硬朗的战士终于流下了眼泪。
188师指导员贾文岐回忆道:我们的精神不是盲目的,是真正的爱国心。那一代人经历过日本侵略的苦难,看到朝鲜被侵略的情形,心里发誓不让这种灾难在中国重演,所以宁死也要抵抗敌人。
战役过后,军委批准为63军补充兵员。国内许多年轻人自愿报名前往朝鲜前线,63军补员超过三万人,总兵力达到近五万,甚至超过了刚到朝鲜时的规模。志愿军将士用实际行动诠释了“前赴后继”的精神。
抗美援朝战争向世界展示了一个新的中国: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,中国人民真正站起来了。过去那些凭借局部优势就能迫使中国割地赔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。在国家安全问题上,新中国不再退让。
向每一位志愿军战士致敬,向他们的忠诚与牺牲深深敬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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